梵蒂冈城（美联社）——他叫我“la prima della classe”，或者“班里的第一个”。这并不一定是赞美。
我是在2018年从教皇方济各（Pope Francis）那里获得这个绰号的，那一年是他担任教皇以来的低谷，也是他处理牧师性侵儿童案件的一个转折点。
教皇刚刚在智利处理了一起重大的性侵案，我和梵蒂冈记者团的许多人一样，在方济各出访这个南美国家期间报道了这起丑闻。方济各败坏了性侵受害者的名声，为涉嫌掩盖案件的主教辩护，并表现出自己对受害者的创伤不敏感。
混乱的新闻发布会
回到罗马后，方济各在传统的机上新闻发布会上被有关智利丑闻的问题淹没。气流暂时中断了会议，但当会议重新开始时，我接着别人的话题，追问这个问题，我不相信他似乎对受害者的痛苦一无所知。
方济各坚称，没有受害者站出来指控主教胡安·巴罗斯（Juan Barros）保护性侵神父费尔南多·卡拉迪马（Fernando Karadima）。我知道不是这样的，我用一种至今仍令我震惊的语气告诉了弗朗西斯。
“这些都是受害者说的，”我告诉他。
“我没有收到任何巴罗斯受害者的消息，”弗朗西斯回答说。
“有!有!”我坚持。教皇打断了他的话，但我打断了他的话，提高了嗓门。“不!有卡拉迪玛的受害者说巴罗斯在那里！”
“但他们没有站出来，”弗朗西斯回答说。“他们没有为判决提供证据。你，出于善意，告诉我有受害者，但我没有看到他们，因为他们没有出现。”
按照梵蒂冈礼仪的优雅标准，这是一次极其尖锐的交锋。弗朗西斯本可以对我和其他公开挑战他的记者进行反击或报复。
但他没有。他的回应——委托进行调查，并在调查结束后，为抹黑受害者而向他们道歉——突显了方济各的朋友和敌人都认为他最显著的品质之一：愿意承认错误，改变方向。
在2023年接受美联社采访时，方济各承认，2018年的空中新闻发布会是一个转折点——在那一刻，他明白了性侵丑闻的严重性。
“我简直不敢相信。是你在飞机上对我说，‘不，事情不是这样的，神父，’”弗朗西斯告诉我。
“就在那个时候，炸弹爆炸了，我看到了许多主教的腐败，”他说，做了一个手势，表示他的头爆炸了。
——教皇方济各在2023年接受美联社记者尼科尔·温菲尔德采访时说。绰号出现了
到那时，方济各已经给我起了这个绰号，他是在2018年8月提出这个绰号的，当时智利的丑闻还很新鲜。
美联社的同事伊娃·维加拉（Eva Vergara）和我随后报道了弗朗西斯确实收到了一封智利受害者的信，信中详细描述了他所遭受的虐待和掩盖。
方济各再次乘坐“教皇一号”飞机前往爱尔兰，他回来迎接记者。当他走到我的座位上时，弗朗西斯笑了，握了握我的手说：“啊，我是一流的。”La prima della class。”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在意大利语中，它可以翻译为“班上的第一名”。但这个词也有负面含义：无所不知、自命清高或老师的宠儿。
我把这个绰号看作是弗朗西斯勉强承认美联社和我准确地指出了他的错误并纠正了他。
作为记者，我们必须保持专业距离，以严格但公平的方式报道他，这符合我们的标准，这可能是他对我们工作的尊重背后的原因。
不断发展的关系与媒体的关系
这个绰号一直沿用至今，弗朗西斯每次见面都用这个名字。在很多方面，这表明他与媒体的关系是如何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演变的。
当选时，方济各明确表达了他对记者的不满。他在阿根廷有过不好的经历，他在20世纪70年代军事独裁时期担任耶稣会会长，并担任布宜诺斯艾利斯大主教，这使他成为媒体的焦点。
“说真的，我不接受采访。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方济各在2013年作为教皇首次出访巴西时对记者说。
随着时间的推移，方济各放松了，他的空中新闻发布会成为教皇沟通的新篇章。他的言论有时需要官方澄清，但这些言论以他在演讲或文件中无法做到的方式突破了极限，比如LGBTQ+的推广或女性在教会中的角色。
方济各接受的采访比他的两位前任加起来还要多，他利用媒体以非正式的个人风格向他的信徒讲话，这是他担任教皇的特点。
工作与生活的两难境地出现了
我们最后一次实质性的会面是在2024年1月，当时记者在宗座宫会见了他。当时，我很担心即将到来的工作与生活的冲突：我的女儿将在8月底开始上大学，我们全家计划去新英格兰参加新生培训，并把她搬进宿舍。
与此同时，有传言称方济各将开始他最长、最雄心勃勃的行程：亚洲四国之行，很可能在8月底开始。
我也不能错过。
在接见结束时，方济各分别向记者们打招呼。直到今天，我都无法相信自己说的话，但我列出了自己的困境，唤起了母亲的绝望和一无所有的厚颜无耻。一向彬彬有礼的弗朗西斯专心地听着——他经常问起我的孩子们——我有点厚脸皮地建议，推迟亚洲之行可以让我有时间报道。
弗朗西斯并没有直接拒绝，我想我至少可以告诉女儿我已经试过了，因为我知道我不可避免地要告诉她亚洲之行会优先考虑。
最后一个惊喜
几个月后，令我惊讶的是，这次旅行的日期宣布了：9月2日至13日。我可以两样都做。
当方济各会见数十名记者时，我不敢想象自己的即兴谈话会影响到组织教皇之旅的复杂计划。
但后来，我收到了一封令人窒息的语音邮件，来自一个与弗朗西斯很亲近的人，他刚刚见过他。“你不会相信他对我说的话，”他说。他说：“教皇说他改变了行程日期，以确保我能来。”
我仍然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因素影响了弗朗西斯生命中最后一次重要的国外旅行。
我很感激我能去。当方济各一瘸一拐地坐在轮椅上，在印度尼西亚和新加坡、巴布亚新几内亚的丛林和闷热的东帝汶为他的信徒布道时，我是一个见证人。在帝力，那里有一半的人口参加了他的最后一次弥撒。
在回家的长途飞机上，我写下了他的坚韧。
“方济各站在那里，无视那些质疑他是否能够、是否愿意、是否应该在一切可能出错的情况下进行如此艰难的亚洲之旅的人，”我的报道写道。“这一刻似乎证明，尽管年纪大了，病痛缠身，还有7个小时的时差，教宗方济各仍然可以当教皇，仍然喜欢当教皇，而且他有能力像刚上任时那样当教皇。”
我想他可能读过这封信，知道它来自《阶级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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